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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高手/翔橙】山有木兮沐有橙（上）

*《山有木兮沐有橙》企划

         “羊习习，你说最好的新嫁娘，当是什么模样?”

         苏沐橙躲过孙翔因为那句羊习习而飞来的凌厉眼刀，可怜巴巴的问了这么句话。
         孙翔的视线在半空中一顿，然后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属下不知”。苏沐橙却拽住了他衣角，杏仁眼使劲儿眨，最后得到他敷衍似的两句话。
         “能干活，不胡搅蛮缠的。”
        苏沐橙不应声了。孙翔微微抬起眼，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初春天气，湖水被垂柳绿意涤得透亮，仿佛她眼里的汪汪春水似的。

        “你今儿怎么忽然思起春来了？”
        待到苏沐橙把桌上的桂花糕都一块不剩地塞进嘴里满足打了个饱嗝，孙翔才带着几分并不自知的阴阳怪气发问，五官因为既想装作不动声色却无能为力而几乎纠在了一起，带着半分懊恼。
        他余光隐隐瞥见她眼底倏忽闪过的喜色。
        她今日穿了藕荷色的长裙，挽了个蝴蝶髻，眉目婉然秀丽，正当韶华的惹眼张扬。她又从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被些纨绔公子哥注意也在情理之中。譬如对府的黄烦烦护国大将军，又譬如当今在圣上跟前风头无两的叶小王爷，更别提早已起了纳妃之心的大周至尊。
       他孙翔不过区区一个侯府小侍卫，打小随侍在苏沐橙身边，看着苏小姐被自家哥从小惯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骄傲任性却一点也不讨人厌。
他绝不承认自己早就已经偷偷暗恋苏沐橙了。绝不。

        孙翔是在七岁被卖到苏府的。
        那时他仍坚信自家爹并不是个一无所成还欠下了一屁股债的无赖，而是个仗义江湖的侠客，带着他闯荡委实不大方便，所以只能暂且送他来苏府寄养。
爹这么说，他也就这么信了。
        他满怀希望以为苏府至少会看在为天下除恶的正义老爹的面子上给他请个武功盖世的师傅，学剑，或者他比较喜欢的矛。
        直到他遇见了苏沐橙，并且被告知以后就是苏沐橙手下的一员小马仔了。主要原因理所当然的是他年纪还小还不能担当起保护夫人老爷或少爷这些比较重要人物的大任，为了不浪费人力只能派他给苏沐橙跑腿，既轻松又简单。
        轻松。没错。轻松。他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他磨磨蹭蹭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嬷嬷走到苏沐橙的院子里，嘴里十分不甘心地嘟囔着凭什么自己要去做个小姑娘的跟班，却还是牢牢记住了老嬷嬷的叮嘱。
        不惹小姐生气，同时不能让别人惹小姐生气。
        他重复了一遍，抬眼望向远处假山后独自踢毽子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挨了过去。
        她实在好看得出乎孙翔的意料，唇红齿白眉眼秀气，每踢起一次毽子笑意就更分明些，衣袖挽起来露出一截皓腕，活脱脱一个年历上的小灵童。
        她转头对上在一旁尚回不过神来的孙翔的目光，忽然皱起眉头露出个实足厌恶表情，掉头就往屋子里走，连毽子也没带上。
        孙翔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张了张嘴也没能说出什么话。他有些不懂这个未来主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她饿了？或者急着上茅房？
        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信息的孙翔蓦然想到苏沐橙走的是书房方向，书房里可没有茅坑。
        于是他自作主张的拿着夜壶敲了苏沐橙的门。

        “所以你当时是以为我是哪家的公子哥才生气的？”孙翔不可置信的望着在一旁拔草的苏沐橙，距离上次他拿着夜壶被轰出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三天。
        “差不多吧。”苏沐橙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你你…”孙翔捂着心口欲哭无泪。
        “对不起嘛…不知者无罪不是？”苏沐橙眨着大眼睛，凑到孙翔身边，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她比孙翔矮那么点儿，所以摸得格外吃力。
        孙翔一下子跳开，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你你再说一边！我怎么会是那些纨绔子弟，怎么着也该是错认成哪位江湖大侠的徒弟或者江湖大侠的儿子吧！”
孙翔一脸气愤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一不小心跌进了池塘里。
        苏沐橙看着他沉默半晌，转身就走。
        “等等…你别走啊…我…不会…凫…水…”

        “羊习习，你说最好的新嫁娘，当是什么模样？”
        这是十三岁的苏沐橙最近最爱问的问题没有之一。平日里常来看她的几位姐姐都已陆陆续续出嫁了，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迎亲队伍从城西来到城东，高头大马上鲜红礼服的少年意气风发。
        十五岁的孙翔满不在意的听着街上锣鼓喧天，身边苏沐橙的眼睛亮如星辰，仿佛漾了一池温润的光，眨眨眼就要淌下来似的。
        孙翔心里颤了颤，有些懊恼的挪开视线。他已不再是当初的无知少年，却并不怨恨无赖爹毫不留情将他卖进苏府的，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苏沐橙。
        一辈子有多长？假如孙翔从来没遇见过苏沐橙，那也不过一场生死循环罢了。
        他给不了苏沐橙什么，在这份感情茁壮发芽前，他必须残忍扼杀，再把这碎片妥善珍藏。或许老来，再忆起昔日少女，分花拂柳，踏歌而来。
于是他垂下眼，声音刻意带着三分敷衍四分不屑，还有几分掩藏得很好的失魂落魄。
        “温柔懂理些，便好了。”
        苏沐橙却没有回头，依然专注地看着街上车马，叹了很轻的一口气。
        孙翔皱着眉头后退了几步，企图缓解着尴尬氛围，却想不出什么话题，只好干巴巴的嘱咐了一句：“我去厨房给你带点吃的来，你别乱跑，被拐走了我可不救你。”
        他掉头就走，却听到苏沐橙低低的喊了他名字，声音柔软如莺啼。
        他没有应声。
        她自顾自的往下说，像是说给自己听，根本不在意孙翔有没有听到。
        “那孙翔，你喜不喜欢我？”